Beach Street / Lebuh Pantai 是一條真正意義上沿海的海灘公路, 原先的建築物,多數是以磚混粘土建造的倉庫。打鐵街與打石街 / Acheen Street 交界路口的高樓, 就是當年 “已故緞羅申 / Tuanku Syed Hussain Idid ” 的倉庫。
50年代初始,Beach Street 的地位轉化為陶瓷籐竹,建築家具等進出口,批發零售業務商區。華裔老檳城將它分段命名, 分為土庫街(或銀行街),港仔口, 中街,緞羅申街, 打鐵街,社尾街。
前文講過我居住40多年的中段﹔中街 (註1),這回來談談下一段,緞羅申街。這條街隨處都可以見到各類歷史建築物。
在本頭公巷路頭 / Armenian Street 和中街交界左手排第一間起,“林德利有限公司”,單行道逆行至打石街 / Acheen Street / Lebuh Ached 路口交匯的 “永勝興參茸莊”,整條街沒有一間布料批發商。 緞羅申街的中文命名,明確肯定與綢緞羅布毫無關聯。
路名的由來, 是在表揚檳榔嶼開埠時期,來自印尼亞齊/ Aceh 的 “ 已故緞羅申 / Tuanku Syed Hussain Idid ”,對這區域的開發和建設, 做出巨大的貢獻。當時的華人十分重視他。
早期南移來的華人,爲了適應生活環境的需要,就逼不得已不學講幾句巫語。可以斷定 “ 緞 ” 是 Tuan,“ 羅申 ” 是 Hussain 的對音; 故取其名稱為 [ 緞羅申街 ]。
我在打石街 / Acheh Street 的 “ Mesjid Jamek ”, 馬來人俗稱 “ Masjid Melayu Lebuh Acheh ” 回教堂內左側的墳場,一間獨特傳統馬來式建筑木屋內的牌匾,見上書 “ Makam Tengku Syed Hussain Idid ” ,這就是緞羅申夫婦去世後,葬在自資興建的回教堂內的墳墓。
南北各地對馬來貴族尊號稱謂有別,回教堂書寫的 “ Tengku ”,便是今稱緞羅申 / Tuan Hussain 的另一華文譯音。
已故緞羅申,屬阿拉伯人種,是亞齊蘇丹的親屬,家資殷富。舉家遷來檳榔嶼,無視英殖民政府的法律,自立家規,獨斷專行伊斯蘭教規,英人都拿他無奈。
他在市區安家落戶,商務活動日益發達,推動了臨近街道的繁榮,區域涵蓋打石街 / Acheh Street,刣牛後路/ Malay Street ,本頭公巷 / Armenian Street ,沓田仔 / Carnavon Street 等等。
打石街 / Acheh Street 轉入打鐡街彎角處的四層樓,就是已故緞羅申生前經營楜椒業的辦事處和倉庫。
1950 - 1970年代的緞羅申街,遍佈各業齊備,生意興旺,是充滿活力的街道。可惜時移世易,今天的緞羅申街,已衰落失色。這條道路裏我所認識的,且依然還在原址營業的老商號,所剩無幾。不過, 腦裏還緊記得以下這些曾經在緞羅申街輝煌過的老字號:
第一間,以前咖啡店必備的家具,捷克製造的雞標籐編座面松木椅子(註2),是 ” 林德利有限公司 ”品牌商品, 今天還能買到,只是坐面已改爲 nylon 編制。其使用灰塑凸出墻面的公司商號, 是這家獨特的招牌.
上世紀 60 年代風行閩,潮老僑民回鄉(中國)探親,必買腳車,中西藥品做手信送親友。這流俗帶動了老同學朱明山令尊的腳車行 “ 源商公司 ”, 和陳景科兄弟營運的 “ 振亞參茸莊 ”。
還在原址的中西藥商,有李臨希的 “ 李鴻發 ”,招牌字是由潮幫聞人姚非丹揮毫的。對面排黃春城兄弟的 “ 永勝興參茸莊 ”,其店前墻壁上,由一塊塊馬賽克小瓷磚( mosaic tiles ),拼成的橫題商號,是這條街最具現代化的風格。
原本有四家經銷批發中國日用陶瓷的入口商,大亨盧梓成的 “ 成發行有限公司 ”,搬到北賴工業區繼續運營,只留下老店鋪在原址做貨倉﹔ 蔡炎源的 “ 源祥陶瓷公司”搬到打石界街 ,不幾年也結業了。黃永標主理的 “ 永成隆有限公司 ” 不久前也收盤了。林水明的 “ 協成發有限公司 ” 是70 年代才駐進緞羅申街。
以 [ 雙鷹商標 ] 茗茶馳名星馬的 “ 龍泉有限公司 ”, 在老東主李月樵去世後不久,也結束了這門生意。
“ 源公司 ”入口澳洲食用鹽,和 “ 源興隆有限公司 ” 經營建築材料。 這兩間是已故陳競元家族生意,在第三代陳龍武老同學前年往生後,傳給獨子陳勇銓第四代接手,生意依然興旺。老同學生前將公司遷至北賴,兩層樓的老店屋已轉手賣出。原址的 “ 源公司 ” 和隔壁的 “ 龍泉有限公司 ” 均由新業主邱雲峰的 “ 海川公司 ”,將其打通二合為一,擴充門面經營文房四寶,辦公用品。
“ 恆生酒行 ” 銷售中國進口的五加皮,高粱燒酒。以前的酒行還可自制藥酒裝瓶,70年代後期停業。
只要在營業時間內,隨時打個電話,可以叫鄒源祥的 “ 聯邦茶室 ” 送杯合口味的咖啡烏來,多親切呀!茶室關門後, 由進福汽車輪胎店進駐,不久又喬遷異地, 屋主轉手賣給黃春城兄弟的 “ 永勝興參茸莊 ” 做倉庫。
專營人造皮革的 “ 協志興 ”, 搬到汕頭街,幾年後也歇業了。現在由姓白家族 “ 協和興 ” 在原店經營批發同性質的人造皮革。
楊秀賢經營海參魚翅,干貝鮑魚海產出進口的 “ 源利成有限公司 ”, 與左右兩間搬離的店鋪合并,擴充了店面。 鄭氏兄弟規模不小的 “ 四豐公司 ”, 在沒有後輩接班之下,終告結業。
在打石街 / Acheeh Street轉灣角由書法家孔翔泰書寫店號的 “ 有利號 ”, 經歷50多年還在營業。另一家 “ 新捷豐有限公司 ”, 孔翔泰的墨跡還留在實木招牌板,不過已經遷移至海墘新路 / Victoria Street,大展宏圖。
“ 蔡新金 ” 讓給了兒子做 “ 蔡牙科醫務所 ”, 杜壯堅的 “ 南德行 ”,吳景錄的 “ 新興貿易公司 ” ,陳清福的 “ 陳清福公司 ” ,蘇永和代理三羊牌四色牌的 “ 南通有限公司 ”,“ 正大銀信局 ”,都在後繼無人的條件下停業了。
其餘如 “ 楊錦鴻有限公司 ”,“ 建昌公司 ”,“ 振業公司 ”,店鋪已停業, 不見人影。
今天乘車馳過緞羅申街,只能以過路客的心態,看看留下來老字號的接棒人,多數都是新面孔,多已不熟悉,不認識的。
寫於 2014年8月31日
增刪2020年9月2日
(註1)中街 https://huctan.blogspot.com/2013/06/beach-street-lebuh-pantai.html
(註2)雞標山毛櫸木椅 https://huctan.blogspot.com/2020/09/blog-post.html